24,家庭的阴影-《花与剑与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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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上帝……上帝为什么要跟我们开这么大的玩笑呢?”瓦朗蒂娜长叹了口气,“我……我居然连外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明明是个年纪轻轻靓丽少女,却已经被生活折磨得有些老气横秋,确实活得不容易。夏尔不禁暗暗叹息。
“正因为你失去了外公,所以你更加不能被压垮,因为还有其他人需要你,你的爷爷现在更需要你来照顾……”
“是啊……爷爷!”瓦朗蒂娜猛然抬起头来,然后四处顾盼,“哎呀!我刚才脑子一片模糊,居然把爷爷给忘了!”
“刚才一片混乱,客人们离开的时候,我怕有人冲撞到你的爷爷,所以让人带他去休息室休息了。”夏尔回答,“来,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你,夏尔!”瓦朗蒂娜满怀感激地看着他,“你想的真是太周到了……我,我的很感谢你。”
“这时候还要说谢谢,是不是太生分一些了?”夏尔潇洒地耸了耸肩,“我们是表兄妹嘛,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嗯!是的……应该的。”瓦朗蒂娜虽然眼角还带着泪花,但是却微微笑了起来,似乎满怀庆幸,“我们过去吧。”
一边说,她一边将夏尔给她的手绢放在了怀里面。
夏尔很快就带着她来到了休息室里面。
而诺瓦蒂埃侯爵,此时依旧瘫在自己的轮椅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毫无疑问,这个突如其来的死讯让他和特雷维尔元帅一样悲伤,毕竟死者也是他曾经的亲家公。
但是除了悲伤之外,他的脑海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众所周知,诺瓦蒂埃侯爵是一个坚定的皇帝支持者,多年来一直都殚精竭虑地为帝国效劳;然而圣梅朗侯爵就不一样了,他是忠诚的正统派,狂热支持波旁王家,两边人虽然是亲家,但也是政治立场截然不同的对手。
当年他们两个就因为泾渭分明的立场,几乎从来都不来往,也谈不上什么感情,等到了儿媳妇死后,就完全断绝往来了。
只是,到了这个风烛残年的时候,所谓的立场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两个老家伙,一个已经瘫痪了多年,几乎算得上是一个活死人,而另一个,突然就暴死在来巴黎的路上,再也没有机会和他的老朋友们叙旧。
所以他的心情很复杂,不知道是在缅怀当年的点点滴滴,还是在想自己还能活多久呢?
“爷爷!”一看到躺在轮椅上的老人,瓦朗蒂娜就直接走了过去,想要唤醒正在沉思的老人。
“瓦朗蒂娜?”夏尔突然叫住了她。
“什么事?”瓦朗蒂娜停下了脚步,然后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嗯……我有个事情想要找你确认一下……”夏尔有些踌躇,但是还是反手关上了门,
“虽然现在说这些可能有些……嗯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我能否冒昧请你先回答一下我?”
“为什么这么郑重其事呢?到底怎么啦?”瓦朗蒂娜更加好奇了。
“你刚才说过你在意大利见过基督山伯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刚才我没时间问个清楚,但是现在我想让你详细告诉我一下……”夏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这可能占用一下你的时间,而且在照这个场合下可能有些不妥,但是我还是请你帮我一下忙。”
瓦朗蒂娜确实有些气结,现在她外公死了,爷爷还不知道怎么办,结果表兄却来问一个不相干的意大利人,但是,夏尔的郑重其事,恰恰说明了他很看重这件事。
“这对你很重要吗?”她低声问。
“确实……相当的重要。”夏尔点了点头,“我必须现在就弄清楚一些事实,这样也许能够避免一些更糟糕的事情发生,瓦朗蒂娜,其实帮我就是帮你自己,你应该明白这一点的。”
“帮你就是帮我自己……”瓦朗蒂娜重复了这句话,然后蓦然脸色微微发红。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帮你回忆一下吧。”
她叹了口气,然后带着走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里面。
“那是大概两三年前吧,我的后母和我到意大利去旅行。那时候我生病了——当然其实我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医生怕我的肺不好,就指定我们去南方旅行,呼吸一下那不勒斯的新鲜空气。我们在这一路旅途当中,曾经路过博洛涅,比鲁沙和罗马。我见到他,就是在比鲁沙的波士蒂旅馆里面……”
瓦朗蒂娜微微眨着犹带着泪花的眼睛,沉浸到了回忆当中。
“我的印象很深,因为那天天气真的太热了,比我们北方的巴黎热多了。那时候,我的后母正在等一辆马车,但是因为是节日的关系,马车来得晚了,我在花园的树荫底下散布,其实能够舒服点儿——而我的弟弟,正在到处抓鸟,就像他平常一样顽劣淘气。”
接着,瓦朗蒂娜的语气里面带上了一丝奇特的感触,显然是对那一天的情景还是印象非常深刻。“我的后母是在一个葡萄藤搭成的凉亭底下等待的,当时她坐在一张石凳上,而当我走累了,然后在花园的一个角落里面乘凉的时候,看到她正在和一个人聊天,聊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个人,那个人身穿羊毛大氅的人,全身黑色,但是皮肤苍白得可怕,犹如是从地狱里面跑出来的使者一样,他的眼睛里面跳动着闪耀的光,犹如鬼火……是的,上帝啊,就是他!我全想起他来啦!”
瓦朗蒂娜突然颤抖了起来,显然回忆起来的东西并不让她感到愉快。
“瓦朗蒂娜,冷静点儿!”夏尔连忙扶住了她的手臂,帮助她镇定了下来,“我们现在是在法国,不是在意大利,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是啊,现在我们在法国。”瓦朗蒂娜庆幸地笑了笑,然后做了几下深呼吸,重新平复下了心情,“那个人,我们原本以为他是医生,当时他已在那家旅馆住了两星期,在那期间,他医好了他贴身跟班的寒热症还有旅馆老板的病……大家都管那病叫黄疸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之,大家都称他是一个妙手回春的医生,我也原本以为是如此,直到今天看到了他,才知道他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基督山伯爵,但是上帝作证,他真的好想是个地狱里面的鬼魂啊!”
“不管是不是来自地狱,总之他现在很有钱,巴黎人只在乎一个人有没有钱,不在乎他来自于哪里,只要他有钱,那么这里就会待他如同上宾。”夏尔颇为冷静刻薄地回答,“好了,接下来呢?他和你的后母谈了什么?”
“他们看样子是打发时间而已,所以谈天说地说了很多东西,话题跳转很大,再加上我当时距离挺远的,所以也不可能完全听得清楚。”瓦朗蒂娜微微皱着眉头,显然正在冥思苦想,“他们讨论了戏剧,画家,各地的风土人情,对了……还有一些……一些植物学和药物学的东西。我没有系统学过拉丁文,所以只是听了一个大概,但是肯定是有类似的话题不会错了。”
“植物学……药物学……”夏尔皱了皱眉头,“你的后母对这些话题也有兴趣?”
“我的后母学识十分广博。”瓦朗蒂娜带着一丝不情愿,但还是如实地夸奖了自己的后母,“她出身于一个学者家庭,从小就受过十分严密的教育,天文学,地理学,矿物都学过,植物学和药物学当然也不在话下。她几次说过她后悔自己不是个男人,否则倒也许可以成为像弗赖米尔那样的炼金术师……”
“倒是看不出她还有这么厉害啊!”夏尔暗自咋舌,“没想到一个常年幽居宅内的妇人居然还懂这么多东西。”
“你太小看人了!我们女孩子也不是笨蛋啊。”瓦朗蒂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总之,后来他们就把话题都引到药物学上面去了,我记得他们提到过托弗娜毒水,还有别的什么毒药,对了,托弗娜毒水是什么啊?”
“在十七世纪时,在意大利有一个名叫托弗娜的妇人谋害了当地的领主,她使用的药水,相传无色、无味、无臭,而且极其致命,所以就叫托弗娜毒水。”夏尔一边解释,脸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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