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四章 死局(中)-《狼烟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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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由于反应快跑得早,再加上本部兵力着实不少——连战兵带辅兵还有民壮,总数量超过一万人,铺开好大一滩——看来无论是安贼还是陈贼,这时都还没注意到自己这一小队骑兵。

    前面不远处就是火灼堡啦。张芳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小贼安位会不会这时候横插一杠子跑出来拦住自己呢?骑马的优势不消说,跑得快;但也有劣势:对道路的依赖性太大,只能沿着官道跑——而火灼堡当然修在靠近官道的地方!这时候张芳等人再也不敢顾及什么马力,双脚连磕马刺,嘴里大声呼喝着,一鞭又一鞭抽在战马的后臀上,风驰电掣地从堡旁一掠而过。

    幸好,火灼堡里静悄悄的。几十骑悬着心从堡旁驰过,偷眼看去,堡墙上只冒出稀稀拉拉几十颗蛮头向自己一行张望着,堡门根本就没开启。即便如此,张芳也没敢松懈,一路快马加鞭直跑到日沉西山,胯下马浑身大汗淋漓,再怎么鞭打速度也上不来时才不再拼命驱策。

    这些马当然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但这一路已全速跑了六七十里,如果不好生调养个把月,不死也会废掉。不过没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张大帅能跑回遵义老巢,马呀、兵呀、银啊……假以时日,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唉,想到银子,张芳的心就疼得滴血:足足几大车的银啊!跑得太急,只是卫士们往怀里匆匆各塞了几锭,此刻又全数落回安贼和陈贼之手——合着那些军粮就是自己出人出力白白送给他们的!

    一声惊呼,有人马失前蹄一头栽下来,那马先是前腿跪地,紧跟着向一旁倒下,挣扎了几下没能站起,只好侧卧在地上,眼神无助地望向自己的主人。天色已暗了下来,张芳估摸着已跑到雄所则溪“自己的”地盘,到此时也没见追兵,遂放下心来,吩咐道:“就在这里歇歇吧。明日一早继续赶路,午间咱们便可回到遵义啦!”

    幸好这一带溪流遍布。卫士们纷纷下马,卫士长从背囊里掏出肉干递给张芳,有人开始在林边清理夜宿的场地,有的拾柴,其余的人接过同伴的马缰,一并牵去溪里饮马。摔倒马匹的主人一瘸一拐地摘了头盔去打水,再忍着痛,将装满清澈溪水的头盔端到爱驹口边——他们对战马的爱惜程度远比对军中同袍好得多。

    就着篝火简单吃了些东西,大家给马松了肚带,但都没有卸下马鞍,只是下好了马绊叫它们自己在附近吃草,人则都没有卸甲,找个舒适些的地方歪下,不一刻,有鼾声响起。清冷的月光洒下来的时候,除了第一轮值夜的两人,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两名哨兵也扛不过强烈袭来的困意,叫醒了另两人接岗,转眼间倒在地上沉沉睡去。一个换班者迷迷糊糊地起身,觉得篝火的光亮有些刺眼,于是抬手挡着眼睛,向外走了几步解开裤带放尿,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像被什么绊了下,一头栽倒。另一人也还在迷瞪,问了句什么刚刚想要站起,一支竹箭无声地飞来正中咽喉。卫士双手徒劳地伸向中箭处,喉咙里轻轻咕哝了两声,身子一歪,也倒下了。

    睡梦中的张芳被人狠狠地一脚踹在脸上,“啪”的一声,鼻骨折了。在篝火的光亮里,满脸是血的张大帅恐惧万状地见到一位老熟人——不久前被自己净身出户的雄所则溪的老土目,思定洲!再扭脸看看自己的亲卫,颈上都有雪亮的苗刀架着,有几个试图挣扎的,全部被毫不留情地当场格杀。

    第二日的下午,思定洲领着百多族人走进了火灼堡的堡门,张芳等人则被拴成一串,踉踉跄跄地走在队伍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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