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无限贷款-《花与剑与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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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芙兰开始自己一天的学业时,她的哥哥夏尔也乘坐马车,再度来到了欧特伊的别墅里面。
此时的别墅,经过两天的修整,已经彻底变了一个模样。
那天他刚来这里的时候所看到的、在中庭大道旁边的那些坑,里面都填上去了,而且坑里面已经放上了运过来的树木,旁边还铺上了经过精心裁剪的草皮,绿草茵茵的景象一下子盖过了原来的荒凉破败的景象,为别墅带来了勃勃生机。
而当他步入到了别墅内宽阔的宅邸之后,那种奢华的景象更加让他咋舌。
宅邸的外部已经被粉刷一新,而内部,那些房间里,各式各样风格的家具充塞在了不同的房间里面,仿佛是要展示全世界各地不同的卧室风格。而在宽阔的客厅里,墙壁上琳琅满目地挂着古代大画师们最珍贵的杰作,还有许许多多的瓷器和钟表收藏,男宾的休息室里摆放着桌球球台和雪茄、棋牌等等小物件,而女宾的休息室里挂满了来自于东方的刺绣品,色彩玄妙,花样怪诞,质地一看就极其名贵。
一切都是那么让少年人新奇,虽然他从小长大的特雷维尔公馆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但是和这座临时被改造出来的居所相比,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这还只是他打算临时住的地方而已……这位基督山伯爵,还真是有钱到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啊。
带着这种莫名的感叹,夏尔走到了会客室里面,然后再次看到了基督山伯爵。
伯爵今天依旧穿着黑色外套配白色衬衣的装束,精致但是又简单,眼神游移不定,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伯爵给夏尔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每一次碰到他,夏尔的心里都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不是讨厌,也不是畏惧,而是单纯的疑惑,仿佛对面真的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看到了夏尔之后,他愉快地做了一个手势。
“很高兴又见到您了,夏尔。”
“早上好,伯爵。”夏尔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唐格拉尔男爵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都有时间,请问今天您就过去吗?”
“为什么不呢?”伯爵笑着回答,“我很乐意尽早拜访这位大人物。”
自从皇帝陛下命令夏尔来帮助基督山伯爵尽可能愉快地度过巴黎生活之后,夏尔当然不敢怠慢,尽心为这位伯爵效劳。
就在他上次离开伯爵府上的时候,伯爵提出了一个请求——他希望能够尽早拜访到赫赫有名的银行家,让自己可以能够拿到足够的现金来应付在巴黎时的支出。
当时他跟夏尔说他一年准备花掉五百万,夏尔最初以为他是在夸大其词或者开玩笑,但是看了他在欧特伊别墅府邸里面进行的这一番改造之后,夏尔差不多已经相信了——恐怕单单是改造这个房子就需要花掉好几十万吧。
如果伯爵一直都是这么个花钱法的话,那么几百万还真能花出去。
利用自己家的关系,夏尔很快就联络上了唐格拉尔男爵,一听到居然有这么大的客户上门,男爵惊喜之下也有一些疑惑,所以决定要亲自面见一下伯爵,好好掂量一下这位要借几百万的大人物的成色。
基督山伯爵对这个邀请当然十分乐意,他很快就同意了,然后请夏尔一起带他择日上门。
唐格拉尔男爵是帝国有名的金融家之一,平常日理万机,自然忙得很,想要见人也得抽出点时间来,而今天就是他碰巧有空的日子,夏尔就准备过来带着伯爵一起去拜访。
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走出了宽阔的宅邸,来到了前庭当中,而这时候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正在等待着伯爵的使用。
在管家的引导下,夏尔正准备和伯爵上车,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又冲到了夏尔的面前然后停了下来。
夏尔他惊愕地发现,在驭手的位置上坐着的竟然是个黑人。
这个黑人身材高大,头上没有留头发和胡须,黑亮的肌肤闪耀着光泽,肌肉发达,看上去蕴藏着无穷的精力。
看到了伯爵和夏尔之后,这个黑色的巨人,走下了驭手的位置,来到了伯爵的身前,深深地向伯爵躬下了腰,眼睛里面充满了恭顺和崇敬,这俯首帖耳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条狗一样,实在和这么大的块头不相协调。
“这是我的仆人阿里。”基督山伯爵似乎看出了夏尔的疑惑,于是对夏尔解释,同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这个黑人抬起头来,“或者准确来说,他是我的奴隶。”
“奴隶?”夏尔愈发疑惑了。
“是的,他是我用宝物换过来的。”伯爵冷淡地回答,“这个家伙因为在突尼斯王的后宫附近游荡时被捉住,按那边的法律,这种地方是不许黑人去的,于是就判了他的罪,第一天要割掉他的舌头,第二天要砍断他的手,第三天砍下他的头。我早就想雇用一个哑巴。等到他的舌头被割掉以后,我就去向国王请求,要他把阿里卖给我,代价是一支漂亮的双筒长枪,因为我知道他非常想要一支这样的枪。他犹豫了一会儿,因为他非常想结果了这个可怜虫。但我还有一把英国弯刀,这把弯刀可以把国王的土耳其剑切得粉碎,当我在长枪以外又加上这把英国弯刀时,国王就让步了,同意饶了他的手和脑袋,只是有一个条件,不许他的脚再踏上突尼斯。”
“可怜的家伙!”夏尔听完了这位阿里的悲惨故事之后,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您——您救了他,但是故意是在等着他被割掉舌头之后再救的?”
“是的,尽管看上去这有点残酷,但是至少我救了他的命,不是吗?丢掉舌头总比丢掉性命要好。”伯爵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以冷淡到异乎寻常的语气回答,“我救了他的命,然后换来了他,所以他现在是我的奴隶,我要他活着他就活着,我希望他去死的话,他一定会去死。”
“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伯爵,自从大革命之后,我们国家已经废除了一切形式的奴隶制了,只要踏上法兰西的土地,他就不是您的奴隶了。”夏尔提醒了对方,“也许在您那里他是奴隶,但是现在他是自由的——我倒不是关心这个可怜人,而是希望您最好不要公开宣扬什么奴隶,否则有可能会给您带来一些麻烦,也许会有些人会拿这个来攻击您的。”
“哦,我倒是忘了,我们这里不是非洲,这里有法律。”伯爵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略带嘲弄和轻蔑的笑容。“这个国家有那么多人衣食无着,饥寒交迫,法律管不着也不想管;结果有个人想要为救命恩人效劳的时候,法律又要站出来了,这多让人遗憾啊!阿里是他自愿当我的努力,为我奉献一切的,他不需要有什么法律。”
也许是为了向夏尔证明什么,伯爵用夏尔听不懂的阿拉伯语对这个黑人大汉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然后阿里单膝跪了下来,抬起头来捧住了伯爵的人。
这种俯首帖耳的姿态,这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已经足够证明他是多么狂热地服从于自己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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